风向变了?四部门约谈马云

十月二十四日,蚂蚁确定ipo定价的第二天,马云在外滩金融峰会猛烈的开炮

他当着众多金融一把手的面,毫不客气地批评银行、批评监管、批评巴塞尔协议

针对马云的言论,金融监管系统展开了一连串的反击,直接或间接、实名或化名,从央行、银、保监会到金融委,从在职官员到退休官员,事件的高潮发生在昨日晚间,证监会网站发布了一条题为四部门联合约谈蚂蚁集团有关人员的新闻稿

该新闻稿只有短短五十六个字,内容是今天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对蚂蚁集团实际控制人马云董事长请先动总裁胡晓明进行了监管约谈

有句俗语怎么说的?字数越少,新闻越大,表面上似乎是马云的激进言论惹怒了监管部门,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监管动作

但要如此推论,显然低估了马云,更低估了监管部门

其实比约谈事情更大的是,涉及蚂蚁最大的收入来源的互联网小贷,面临一个史无前例的强监管

同样于十一月二日晚间,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公布

征求意见稿明确了准入条件、资金来源、杠杆率、两餐一空,还有自然人单户不超三十万的要求

而且尤其要命的是退出贷业务要求互联网小贷机构出资百分之三十,并提出了综合各方面的监管要求

可以这么说,这些新规如果真的落地,基本上蚂蚁小贷变成了蚂蚁银行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蚂蚁的主要信息,再来谈新规会对蚂蚁造成多大影响

蚂蚁花呗的主体公司去重庆市蚂蚁小微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有蚂蚁科技百分之一百持股,起初注册资本二亿元,二零一九年十月增资到一百二十亿

蚂蚁戒备的主体公司是重庆市蚂蚁商城小额贷款有限公司,由蚂蚁科技百分之一百持股,最初注册资本为十亿,二零一八年二月增资到四十亿

根据招股书显示,蚂蚁是中国最大的线上消费信贷和小微经营者信贷平台

截至今年六月末,蚂蚁平台促成的消费信贷约为一万七千三百二十亿元,小微经营者信贷余额为四千二百一十七亿元,合计超过二点一万亿元

这是全国范围内的数字

首先,征求意见稿要求小额贷款公司经营网络小额贷款,应当主要在注册地所属省级行政区域内开展

未经国务院银行业监督管理机构批准,小额贷款公司不得跨省级行政区域开展网络小额贷款业务

对极个别小额贷款公司需要跨省级行政区域开展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的,由国务院银行业监督管理机构负责审查、批准、监督管理和风险处置

许可证三年一发,也就是每三年需要重新申请牌照

虽然蚂蚁肯定可以获得银保监会批准,继续跨省展业,但也代表着从此将被正式列入银保监会的框架监管,不再受重庆地方金融办的呵护

银保监会那一套非现场监管报表,杠杆比例,资本管控,现场检查

啊和处罚等等也将跟随而至

未来预计未必是银保监会只管,很可能会将日常监管交给重庆银保监局负责

目前全国已和平经营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的公司有两百四十九家,约九十七家公司注册地集中在广东、重庆两地,另外接近六十多家网络小贷公司主要分布在江浙沪和江西地区,而蚂蚁的两家小贷公司注册地都在重庆,这就造成目前网络小贷牌照价值将会大幅度降低

第二,意见稿要求个人单户网络小贷余额原则上不得超过三十万元,不得超过其最近三年年均收入的三分之一

对法人或其他单户网络小贷余额原则上不得超过一百万元

这是本次规则的杀手锏之一,主要在于两点

未来能否落实和本条配套的执行细则变得很重要,毕竟如何定义收入是一大问题

很多网络小贷借款人往往也没有正式的收入证明,如果细则要求参考银行房贷,只认可稳定的工资收入,那么麻烦就大了

比如公司的盖章证明算不算是否需要工资流水记录,需要多久的记录,半年或者一个月,行不行?小贷业务的受众群体一般都是银行的长尾客户,以三农和低收入人群为主

按照之前李克强在两会的表述,国内人均年收入是三万元人民币,长尾客群的收入可能也就在人均收入的水平

也就是说大部分接受网络小贷的用户,贷款额度一年也就一万顶格

此外,三十万门槛虽然看起来很高,但是有些小贷公司主要业务是房抵贷

单户授信几百万,如果按照这个条款,资产规模也会大幅度收缩

不过这个对蚂蚁小贷影响可能稍微小一点

按照金融委开会强调的同类业务、同类主体一视同仁的原则,银行的互联网贷款规则是信用贷款授信额度应当不超过人民币二十万元,网络小贷稍微提高到三十万,但是已经给了空间,银行个人贷款的受托支付基本门槛也是三十万

第三,意见稿要求在单笔联合贷款中,经营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的小额贷款公司,出资比例不得低于百分之三十

该条款是本次规则的第二个杀手锏,尤其对于蚂蚁小贷来说,蚂蚁小贷现实中联合贷款出资比例大约是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二,所以才能够通过三百

六十亿表内贷款驱动一点八万亿联合贷款

如果将蚂蚁出资比例提高到百分之三十,意味着如果想同样驱动一点八万亿联合贷款,需要至少五千四百亿表内贷款,外加一千七百亿的资产证券化

这就意味着统计需要通过蚂蚁小贷放款七千一百亿,而根据表内贷款最多五倍杠杆的原则,蚂蚁小贷资本金需要扩充到一千四百亿元的规模

当前蚂蚁的资本金是三百五十亿元左右,而且这个资本金会随着蚂蚁小贷的规模增长而不断扩张,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本质上这样的监管框架会使得蚂蚁的杠杆最多只能是十六倍,杠杆非常接近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概念

这就可以联想到马云为何在外滩金融论坛通缉犯

卡特尔协议通缉监管机构了

估计马云在那个时刻就已经知道了这个规则的发布,并意识到这将对整个蚂蚁集团信贷板块产生深远的影响

这个规则本质上会使得对金融科技公司的监管越来越接近银行的监管

对蚂蚁而言,当前营收与盈利贡献最重要的微贷业务被迫银行化,而这或许是马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如此看来,马云不像在开炮,更像在呼喊

显然网络小贷关系重大征求意见稿,是此前长期博弈之后的结果

马云必须接受的是蚂蚁加冕的代价,就是接受最强的监管

通过此次A股和港股的上市,蚂蚁筹资规模将达到三百五十亿美元,创下史上最大ipo纪录

与此同时,一旦网络小贷监管落地

按照存量信贷业务的资本补充需求计算,蚂蚁需要消耗接近一半的募集资金

而真正的挑战在于,未来蚂蚁的扩张空间被狠狠的束缚住了

需要指出的是,蚂蚁与监管的博弈仍未结束,这份网络小贷的监管文件还在征求意见阶段,一切尚有变数,不管是马云的开炮,还是监管部门的反击,都是这场博弈的一部分

然而一切新金融归根到底还是金融,金融监管的创新是有边界的

在现阶段,蚂蚁必须接受当代金融监管的主流标准

就事论事,监管部门并没有做错什么,马云的呼喊也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无论企业还是监管者,都无法完全跨越或者跳脱其所处的时代

此外,可以预期的是,一旦网络小贷新政

奥迪将倒逼蚂蚁加速向非金融领域进行创新业务的拓展

从长远来看,这未必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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